俄羅斯2022年2月對烏克蘭發起特別軍事行動以來，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發起規模空前的制裁。然而，經歷十餘輪制裁後，俄羅斯經濟不僅實現穩定增長，增速還超過全球平均水準。俄羅斯經濟何以頂住制裁壓力實現增長？

  這是5月11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拍攝的城市風景。新華社發（亞曆山大攝）

快速適應制裁

烏克蘭危機2022年全面升級以來，僅歐盟就對俄羅斯施加了13輪制裁。西方國家還一再延長2014年克裏米亞事件後對俄羅斯發起的制裁，數次擴大對俄商品禁運和技術封鎖，勒令數百家大型企業撤出俄市場，試圖切斷俄羅斯的國際供應鏈。

不過，儘管西方強力制裁打壓俄羅斯，卻始終未能從根本上抑制俄經濟命脈——能源，原因是美國擔心切斷俄羅斯石油供應會造成油價飆升，不僅會導致國際能源市場重大動盪，還將促使俄羅斯石油出口收入增加。

  這是2022年4月28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拍攝的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辦公大樓。新華社發（亞曆山大攝）

按美國《政治報》的說法，儘管歐盟對通過海運出口的俄羅斯原油實施禁運和設置油品價格上限，但仍想方設法購買價值10億歐元的俄羅斯原油。並且，鑒於俄羅斯液化天然氣暫未被列入西方制裁，西班牙、比利時等歐盟成員國2023年都大幅增購俄液化天然氣。

分析人士認為，就對俄制裁問題上，美國政府已基本窮盡手段，制裁有效性日漸式微，俄羅斯經濟對西方制裁已經顯現相當程度的適應。

受特別軍事行動影響，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2022年經歷了2.1%的萎縮，但在2023年就實現3.6%的增長，經濟復蘇速度超出預期，增長速度已超全球平均水準。同時，俄羅斯2023年年均失業率降至3.2%，達到1992年以來最低水準；名義工資增長超過14%、實際增長7.8%。

  這是5月11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拍攝的莫斯科河兩岸風景。新華社記者曹陽攝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在今年4月發佈的《世界經濟展望》報告中估計，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2024年、2025年將分別增長3.2%和1.8%，均高於此前一期展望中估計的2.6%和1.1%，經濟增速超過七國集團平均水準。

俄羅斯總統普京今年2月發表國情諮文時說，按購買力平價計算，俄羅斯已經成為歐洲第一、世界第五大經濟體。

大力推動生產

作為世界油氣資源大國，俄羅斯財政收入嚴重依賴能源出口，而重要經濟部門的商品供應又嚴重依賴進口。地緣政治局勢惡化和制裁壓力急劇擴大迫使俄羅斯調整經濟結構，提高非能源領域對國內生產總值的貢獻，同時加大對技術主權的投入，實現多行業本土化生產。

  2022年6月12日，顧客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普希金廣場的“只有美味”連鎖餐廳用餐。新華社記者白雪騏攝

為了應對西方出口管制，俄羅斯聯邦政府2015年開始實施進口替代戰略，相關政策率先在農工綜合體領域實施，隨後拓展至資訊技術和機械工業等領域。目前，俄羅斯國內製造商已經能夠在食品工業、重型機械和造船業等許多領域取代那些退出俄羅斯市場的外國供應商。

俄羅斯高等經濟大學結構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米哈伊爾·庫濟克指出，西方2022年以來對俄羅斯實施的新制裁促使俄羅斯擴大反制措施。為了支持國內消費市場，俄羅斯聯邦政府2022年3月將平行進口合法化，首批被納入平行進口清單的商品覆蓋建築材料、織物服裝、武器彈藥等領域，後續更多類別和品牌的外國商品被納入清單。

  2023年3月8日，人們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的市場購買鮮花。新華社發（亞曆山大攝）

為繼續推進經濟轉型，普京今年2月要求聯邦政府到2030年將製造業總附加值水準比2022年提高至少40%，同時將非資源、非能源出口增加至少三分之二。此外，為打破西方孤立和遏制，俄羅斯還積極拓寬“朋友圈”，同時借助金磚國家和上海合作組織等區域組織發展多領域經貿合作。

恢復金融秩序

西方對俄羅斯實施的制裁措施中，當數金融制裁對俄羅斯經濟影響最為深遠，尤其是凍結外匯儲備以及將俄羅斯“踢出”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支付系統，不僅引發盧布震盪，還給俄羅斯開展國際貿易和金融活動製造巨大困難。

為解決棘手的跨境支付問題，俄羅斯開始吸引更多國家接入俄羅斯銀行（央行）金融資訊系統（SPFS，即俄版SWIFT），並推動與多國使用本幣結算。

  這是2022年2月25日在俄羅斯莫斯科拍攝的俄羅斯央行。新華社發（葉甫蓋尼·西尼岑攝）

俄羅斯銀行發佈的報告顯示，今年3月，盧布交易在俄羅斯對外貿易中的占比達到創紀錄水準。其中，盧布交易在出口收入中所占的份額增至43.9%，在進口支付中所占的份額增至40.8%，兩項指標首次同時超過40%。盧布在俄羅斯外貿結算中的份額不斷增加，表明外國交易方對盧布信心增強。

俄羅斯對烏克蘭發起特別軍事行動之初，盧布對美元匯率一度暴跌，價值縮水近一半。俄羅斯銀行緊急採取措施救市，包括大幅上調關鍵利率、對居民提取美元設置限額、禁止銀行出售外幣等臨時資本管制措施。普京下令強制不友好國家以盧布結算俄羅斯天然氣交易後，盧布止跌回升並快速反彈至烏克蘭危機全面升級之前水準。

  這是2022年4月2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拍攝的盧布紙幣和硬幣。新華社記者白雪騏攝

近兩年來，俄羅斯聯邦政府還採取了強制能源、金屬、化學和農糧等領域主要出口商出售部分外匯收入的臨時措施，以應對盧布疲軟。這一措施對穩定盧布匯率效果明顯。近期，盧布對美元匯率維持93：1上下，屬政府認定正常水準。

能否躋身“四大”

今年以來，俄羅斯經濟繼續保持積極增長態勢。普京2月發表國情諮文時設定雄心勃勃的目標，下令聯邦政府確保俄羅斯在2030年前按購買力平價計算躋身全球四大經濟體行列。

  2022年8月22日，人們在俄羅斯莫斯科排隊等待進入一家“星咖啡”門店。新華社發（亞曆山大攝）

俄羅斯經濟發展部預測，俄羅斯今年國內生產總值將增長2.3%。俄羅斯國防部長、前主管經濟的第一副總理安德烈·別洛烏索夫認為，如果經濟能夠穩定保持每年2%至3%的增長，俄羅斯將有望在2030年前成為全球第四大經濟體。

儘管俄羅斯經濟表現遠超預期，但外界對俄羅斯經濟能否長期可持續發展仍然存疑。有西方國家認為，隨著經濟趨穩，俄羅斯政府將面臨勞動力尤其是高技術人才短缺以及通脹高企等一系列挑戰。

  這是5月13日在俄羅斯首都莫斯科拍攝的國民經濟成就展覽館的噴泉。新華社記者曹陽攝

俄羅斯總統顧問馬克西姆·奧列什金此前表示，雖然俄羅斯已經克服西方制裁的短期衝擊，但西方壓力只會增加，整個經濟必須向技術主權過渡，俄羅斯需要更多技術人才和高級工程師才能達到製造業所需的技術主權水準。然而，俄羅斯勞動力短缺受出生率低、大量人才因軍事動員外流等因素影響。

持續高企的通脹率也是俄羅斯不得不面對的一大難題。今年以來，俄通脹率一直保持在7%以上的高位，主要歸因於西方制裁持續影響俄羅斯物價。俄羅斯央行過去幾個月大幅提高基準利率，一定程度導致盧布貶值，也導致進口商品更加昂貴，不利於解決通脹問題。（安曉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