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48年已經過去,我經歷的這件事卻一直銘刻於心,久久不能忘記,是偶爾?是天意?還是巧遇?我思來想去,將其歸結為人心向善所致。
本文作者和妻子與雙胞胎兒、女合影留念。
本文作者到部隊探望兒子時,在廈門鼓浪嶼碼頭合影留念。
1973年國慶日前後的一段時間,川西壩子連降了幾場秋雨,氣溫驟降。一天下午5時許,我在營門口接班上崗時,上一班哨兵四川省廣元市青川縣籍戰士党天興向我交待:部隊有位首長指示,不准一個女軍官進入營區,聽說她與團司令部一位領導發生過爭執,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本文作者到部隊探望兒子時,在廈門鼓浪嶼碼頭合影留念。
我剛接崗一會兒,天又下起了大雨,果然有一個40歲上下的女軍官,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柱著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向木制崗亭走來,聽說她的小腿摔傷了。
這個女軍官自我介紹說:“我姓蔡,是個軍醫,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受過獎,立過功,目前在成都軍區後勤部服役,這次到你們汽車團來,是送孩子參軍入伍的,請放我進營區避一陣雨。”聽她講話的語音,有點兒祈求的口氣。
這本來不算什麼大事,可在當時,真讓我左右為難,如果讓她進入營區,一旦出現問題,責任我可擔當不起。但是,看著蔡軍醫全身被雨水淋濕而冷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也許是出於本能的同情,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善意戰勝了理智。我想,她既是現役軍人,又是軍隊幹部,是來送孩子參軍的,讓她進營區躲一陣雨,也不是什麼問題。於是,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作出了讓她進入營區躲雨的決定。
與此同時,我也給蔡軍醫提出了一個要求:進營區躲一會兒雨可以,但你只能呆在車庫,不可到處走動,雨停之後,就馬上出去。如果到我快換崗時天還下著雨,你也必須出去,萬一有人報告首長出了問題,這責任我可擔當不起。蔡軍醫聽後頻頻點頭稱是,並連聲說:“謝謝你!謝謝你!”
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快到我換崗時,雨竟然停了,還出現了一道彩虹,掛在遠方的天際。於是,我讓蔡軍醫趕快出去,她經過我面前時,誠懇而親切地說:“小劉同志,請你記住,以後有什麼事,特別是醫療衛生方面遇到了問題,別忘了到成都市西較場軍區後勤部衛生所來找我……”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幾年後,我被提撥為軍官。1979年1月,我以新聞幹事的身份,參加了對越自衛還擊戰,跟隨部隊進行戰地採訪報導。同年春天,部隊凱旋,我也步入了婚姻殿堂。1981年秋天,我的妻子生了一對龍鳳胎,全家人都非常高興。在那個強調一對夫婦終身只允許生育一胎的特殊時期,許多家庭都羡慕不已。
就在我的兩個孩子剛剛滿月之時,無意間發現兒子常常哭鬧不止,而且哭起來總是上氣不接下氣,呼吸困難,嘴唇發紫。於是,我和妻子便抱著兒子,急忙來到家鄉的村衛生院就醫。一位老村醫用聽診器一聽,連連歎息,然後十分嚴肅地對我和妻子說:“孩子患的是先天性心臟病,而且病情非常嚴重,很難治癒,一般情況下,這樣的病情只能活三個月左右……”
這如晴天霹靂,把我們全家都嚇蒙了,我父母心裡害怕,催我趕快回部隊想想辦法。我和妻子抱著兩個嬰兒,急忙趕到鄭州,坐上了開往成都的特快列車,快速向部隊趕去。在列車上,我儘量平復心情,想想到底去哪家醫院作進一步診治。
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竟然想起了那位蔡軍醫。但我隨即自問,能行嗎?八年了!況且我與她僅是一面之交,她願不願意幫忙呢?不管怎麼樣,還是去找她試試吧。
列車到達成都火車北站,我和妻子按照原來留下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那位蔡軍醫。沒想到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好像見到自己久別重逢的小弟弟,非常熱情,特別客氣。
蔡軍醫十分細心地給我兒子進行了認真的檢查,診斷結果是房缺,也就是心臟漏斗閉合不嚴,心臟容易漏血。她溫和地開導我和妻子:不要害怕,不用著急,雖然都是心臟房缺,出現在每個患者身上,特別是少年兒童,病情的發展和變化都會不一樣。這類病情一般會有三種可能:一是房缺的漏洞隨著年齡的增大而增大;二是房缺的漏洞隨著年齡的增大而永不變化;三是房缺的漏洞隨著年齡的增大而慢慢縮小,直到逐漸癒合長嚴。
“目前,做兒童心臟房缺修補手術,全國最好的只有北京協和醫院、上海市人民醫院和瀋陽軍區總醫院。根據現在的實際情況,你們帶著兩個孩子去這三家中的任何一個醫院做手術,方方面面的條件都不成熟,同時也很不安全,還要承擔極大的風險。你們回去以後,一定好好照看兒子,說不定第三種情況有可能會奇跡般的出現……”蔡軍醫暖心的一席話,給我和妻子增添了無窮無盡的信心和力量,也使我們全家在絕望中看到了光明和希望。
回到部隊以後,我和妻子按照蔡軍醫的囑咐,精心養護兒子,定期到團衛生隊和第三十七陸軍醫院去體檢。在這期間,蔡軍醫還先後兩次帶著水果和溫江米粉等營養品,到我所在部隊看望我的兒子。她還高興地告訴我:八年前那次躲雨之後,她又把兒子送到另外一個部隊當了兵,和我一樣,也參加了對越自衛還擊戰,不但火線入了黨,而且還提拔成了軍官。
果然天隨人願,在我和妻子的精心照顧下,兒子的病情一天好似一天,由最初的不敢做劇烈運動,到後來的能在床上倒立旋轉空翻,去操場跳高、跳遠、打球,參加體育活動。後經多次體檢,兒子的心臟房缺漏洞已經完全癒合長嚴。
1990年,我從部隊轉業回到家鄉河南許昌,10年後,兒子也漸漸長成了一個身高1.82米的小夥子。2000年冬天,他積極回應黨的號召,踴躍報名參軍入伍。在原南京軍區福建前線某炮兵旅服役期間,高強度的軍事訓練和戰備執勤,使他的身體更加強健,心臟從來也沒有顯現過任何異常跡象。
我兒子在部隊服役12年後,於2013年轉業至四川省成都市,在錦江區牛市口街道辦事處上班。結婚成家以後,賢慧的兒媳還生了兩個健康聰明、活潑可愛的女兒。不久前,我兒子還被任命為某社區的黨支部書記。
在廣泛開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走共同富裕道路的今天,我們應努力做到多行善事而心安,常助他人而自慰,絕不可失德而寡善。人與人之間需要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互相幫助、互相理解和支持,不可缺失應有的信任和善意,蜀漢開國皇帝劉備“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名言警句,人人均應牢記在心。
每當我回憶起在部隊的日子和平時的生活片段,總是感慨萬千。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如意,總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挫折和困難。但是,只要人人心懷善念,個個樂施好善,常常幫助他人,就會收穫意想不到的結果,因為多做善事方能遇難呈祥,好心有善果,善果報好心。